“滴滴经历了这么多战争,管理层如果不团结,是不可能走到今天的。”
《财经》:当时引入柳青是你的想法,还是投资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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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维:我的想法。其实投资人想法在滴滴并不强的,而且当时柳青本来也是我们的投资人。
《财经》:柳青和你的分工是怎样的?
程维:我们其实是互相交叉换位。她管资本、管“外交”、管职能部门包括人力和财务,我管业务比较多一点。你可以理解成类似于像Pony和Martin这样的这种双分工就好了。管理层之间没有问题,滴滴经历了这么多战争,管理层如果不团结,是不可能走到今天的。
《财经》:你的高管说,几乎没看过你和柳青争执。
程维:你总看到父母吵架吗?但是不代表大家没有不同意见,我们关起门会有很多的讨论。
《财经》:为什么这种不同没有被表现出来?
程维:我们是有默契的,我们没必要故意争执,也没有刻意去维护。
《财经》:柳青是个怎样的人?
程维:她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少有的、真的在乎别人的人。
《财经》:你的同事说,以前你开会时比较冲动,习惯发表很多看法。但现在开会不怎么强烈表达自己的观点了,为什么?
程维:滴滴原先只有几个业务,那个时候我对每一个业务都有深刻理解。但现在我们有十几个业务,如果都还是我在决策在发言,是不对的,我认为应该要更尊重一线的专业人员。
《财经》:有人评价你过于在意关系。同事、合伙人、股东都是如此。
程维:今天滴滴的高管更迭速度是很快的,很多人不一定主动愿意离开,最后还是走了。你看我墙上这张照片,是滴滴成立两年时候照的,里面很多人都不在公司了。
《财经》:你的同事说你和柳青喜欢看《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并声称得到了很多启示。
程维:我没看,觉得那个太慢了。她看完会跟我分享,说得到了一些启示。
《财经》:她得到什么启示?
程维:她跟我讲三生三世是一个女权主义片子,一个关于证明自己、发现自己和突破自己三个阶段的奋斗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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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会说他的使命就是探索未知,但这些都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而我知道我来自于哪里,我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和凭什么。”
《财经》:滴滴可能是有史以来竞争最惨烈的公司,也是成长最快的公司,对创业公司来说,这是一种幸运还是一种不幸?
程维:没有选择。就像拉力赛和F1,你说哪个幸运?赛道不同而已。不幸是确实残酷,一出来就死了,容错率很低;幸运是会快。
《财经》:你的朋友说你今年的两个变化:一是不看战争史了,开始读物理和生物书;二是练习了一年拳击。
程维:拳击我今天上午刚刚打过,原来一拳打来我会躲,而现在一拳过来我眼睛都不会眨。
军队和战争教你最极致的输赢的手段。但生物系统、物理系统,它们的复杂性人类无法定义。今天你能够理解它最底层的规律,你就能够轻松,如果你不理解,它就会崩溃,各种崩溃就会让你很痛苦。
《财经》:你认为你的成功中有多少运气成分?
程维:我越来越发现种子不那么重要,土壤更重要。很多人会说他的使命就是探索未知,但这些都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而我知道我来自于哪里,我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和凭什么。
《财经》:一位熟悉你的朋友评价,滴滴这家公司可以在五年之内成长5000倍,但一个人不可能在五年内成长5000倍,所以他内心一定会很痛苦。
程维:痛苦是因为你归罪于外,你才会痛苦。而我很早就意识到不能只修炼一个赛道,你要修炼多个赛道。你要接纳这些痛苦,同时把成长放到信仰的高度。
《财经》:作为CEO,成长中最害怕的是什么?
程维:多数人会习惯匀速直线,因为匀速直线是舒服的。但哪里有匀速直线的商业,你要习惯起飞时加速度的痛苦。当然比起飞更痛的是失重,如果体验到,你会更痛苦。
《财经》:情商高的代价是什么?
程维:我情商不高,他们老是这么讲,其实不是这样的。情商一个是控制自己情绪的能力,一个是同理心,能够理解他人的能力,但这是很辛苦的。
《财经》:为什么你总是给人留下情商高的印象?
程维:也许因为很多创业者情商更低吧,创业容易自我。
《财经》:听说你不喜欢TMD这个提法?
程维:不要被贴标签,我觉得所有的标签都会禁锢你。
《财经》:是否愿意评价下王兴和张一鸣。
程维:我们都是好朋友。
《财经》:和王兴还有沟通吗?
程维:我们聊挺多的,我们平均一个月能见一两次。
《财经》:聊过打车吗?
程维:聊过,我直接问他为什么要搞这件事情。
《财经》:他怎么回答?
程维:他说就是试试。
《财经》:张一鸣曾说他去年乌镇对话时就知道美团要做打车。你似乎对竞争和环境变化,反应不够敏锐。
程维:我心中无敌。
(来源:财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