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元一条，量大的话1500元一条。”对于百度贴吧是否能删帖的询问，北京一家公关公司的媒介经理张健很快报价，“除了个别特小的网站，一般网站都能删。以前百度快照也能删，现在不让删了，听说那边有个主管被抓起来了。”
本报记者调查发现，公关公司删一条帖子所付的代价是 600元到 800元，跟1500元到2000元的收费标准相比，公关公司存在两倍以上的“盈利空间”。
删帖背后，隐约可见一条黑色利益链。
“前两天，我们刚开了本年度第五次北京网络新闻信息评议会，呼吁相关部门加强对网络公关行为的监督，严厉打击非法网络公关行为。”11月5日，北京网络媒体协会会长闵大洪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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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炒作：不良公关“推”“打”结合
公关公司承诺删除25条网络信息的链接，并保证删除之后相同链接一年内不会再出现，而客户为之付出的代价是42800元
“删帖、删稿，都是‘私活’，没法跟网站签协议，都是直接找编辑、主管，比方说在百度贴吧删帖，钱就直接给贴吧的主管。”
张健告诉记者，“以前百度贴吧当天就能删掉，现在管得严了，不能保证当天。”
今年国庆节前，张健接了桩删帖的业务。
据他向记者提供的一份 《互联网信息维护服务协议》显示，公关公司承诺删除25条网络信息的链接，并保证删除之后相同链接一年内不会再出现，而客户为之付出的代价是42800元。
在协议附表中罗列的25条链接，既包括天津网、长城网、江西都市网、三峡都市网这类网站的新闻链接，也包括天涯、凤凰网、红网等网站的论坛、博客链接。记者尝试了附表中所有的链接，现在均已显示无法打开。
在这份“负面信息处理方案”中，明确分三步处理，每完成一个阶段的处理任务，客户需在24小时内付款给公关公司。
张健的删帖买卖，在业界并不鲜见。
北京一家以活动策划、媒体传播等传统业务见长的公关公司，这两年感到“网络公关成为必不可少的业务，很多客户会主动提出这方面的要求。”猎头.
去年夏天，该公司曾操作过一篇涉及到网络视频行业操作规范的文章撤稿，当时这篇稿件在百度搜索结果中被提的位置很靠前，直接影响到整个行业第一军团的利益。
“一条撤稿费用2000元至3000元，通常客户是很少还价的，而行业里发一篇正面稿收取的费用却要低得多。”这家公关公司负责人坦言。
记者从北京网络新闻信息评议会获悉，目前正规的网络公关公司大约有1200多家，仅有一家网站或者博客的网络公关小作坊也是数以万计，正规的、非正规的从业人数总共大约50多万人，而临时雇佣的网络水军，更是多得难以估计。
这些网络公关公司的手段，一是“推”，一是“打”。“推”就是通过策划、发帖，推捧企业品牌和网络红人，“打”就是替委托方在网上发帖，攻击竞争对手，和代替委托方删除网上帖子。
“推个人的收费一般在30万元左右，如果要推企业，则是十几万元至几十万元不等。”据搜狐网副总编辑国庆临介绍，这种模式起始于“超级女声”，之后的“天仙妹妹”、“芙蓉姐姐”、“凤姐”等都是这种炒作模式的产物。
但随着互联网影响力的逐渐扩大，不少网络公关公司不再仅限于炒作争议话题或人物，而是在企业竞争、攫取个人巨额利益上大做文章。
网站难辞其咎：抹黑整个产业链
一些商业网站或论坛先是在天涯论坛上发帖，然后就以在天涯发现这篇帖子为名进行报道，接下来该报道就会被许多网站转载、炒作；还有一些网站或论坛，打着替消费者维权或代表“民意”的旗号，恶意发布虚假信息，甚至已经形成联盟，集体发帖、集体定价，删帖收钱，牟取暴利在不良网络公关的一“推”一“打”中，网站的责任不仅仅在于疏于管理，很多时候还参与其中。猎头公司.
“我们在调查一些案件的过程中发现，目前知名商业网站和论坛50%以上的帖子，都来自‘网络推手’，而并非网民自发的发帖。”北京市公安局网络安全保卫处网络管理处副处长张俊认为，不良网络公关的关键环节是这些网站的编辑和论坛版主。
张俊介绍，从公安机关调查的情况看，一些商业网站或论坛先是在天涯论坛上发帖，然后就以在天涯发现这篇帖子为名进行报道，接下来该报道就会被许多网站转载、炒作；还有一些网站或论坛，打着替消费者维权或代表“民意”的旗号，恶意发布虚假信息，甚至已经形成联盟，集体发帖、集体定价，删帖收钱，牟取暴利。
近日，除了警方依法查处的蒙牛公司员工涉嫌雇佣网络公关公司恶意损害竞争对手声誉案，还有山西临汾论坛管理员涉嫌网上发帖制造炒作当地银行 “国庆降半旗”，5个论坛贴吧管理员中有4人被刑事拘留。
对于删帖，互联网企业自有其说法。百度贴吧事业部总经理舒迅称，当前互联网上“水军”泛滥，贴吧每天删帖的最大原因，就是一些低劣的社区营销公司采用机器手段自动向贴吧发布信息。
舒迅表示，百度贴吧平均每天删除帖子数高达100万个，以“确保真实地体现用户观点”。
而千龙网一位资深编辑表示，删稿有时是得到了“领导的指示”，有时是相关单位通过正常程序申请进行的删除。他说：“有一次，一个编辑收取公关公司费用，发了一条负面稿，后来当事方跑到网站来闹事，不仅撤了稿子，他的发稿权限也被停了一段时间。”
当记者问及他现在是否还可以删稿时，他在询问了具体是哪个频道后，表示“可以删，但肯定要有费用。”广告猎头.
“无端要一篇稿子消失就是有问题的，会大大降低媒体的公信度，从下线往上线推，如果网络被用作不正当的竞争，这就侵害了商业的信誉。”北京网络媒体协会新闻评议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博联社总裁马晓霖说：“我觉得，实际上最后在拿钱互相抹黑，表面上抹黑的是咱们相关的一些行业，实际上抹黑的是整个产业链。”
反思互联网舆论：如何避免“黑”的罪恶
北京市邦道律师事务所律师李长青非常赞同马晓霖的观点：“信息的自由表达是建设现代民主社会的重要基础，互联网企业肩负着推动中国社会民主化、透明化的历史重任，应当树立历史责任感，拒绝不正当的删帖行为。有金钱交易的删帖行为实质是一种商业贿赂，应当给予行政处罚甚至刑事处罚。新闻监管部门应当对有关线索立案查处。”
掉进“黑色利益链”，使得互联网行业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一场针对互联网企业责任的集体反思正在展开。
“跟这个相伴随的，整个互联网的信誉就完蛋了！网络作为舆论监督的一个重要补充或者推手，能发挥很多正面的作用，至今也是，但是如果网络被用做这种不正当的商业竞争，或者是为了不正当的网络公司的盈利方式的话，我觉得网络的作用就走向了反面。”
马晓霖认为，像蒙牛伊利的案子，仅仅处罚当事人是不够的，要让涉案的企业都付出代价，这样才能让互联网进行正常的运转。新媒体猎头.
北京市邦道律师事务所律师李长青非常赞同马晓霖的观点：“信息的自由表达是建设现代民主社会的重要基础，互联网企业肩负着推动中国社会民主化、透明化的历史重任，应当树立历史责任感，拒绝不正当的删帖行为。有金钱交易的删帖行为实质是一种商业贿赂，应当给予行政处罚甚至刑事处罚。新闻监管部门应当对有关线索立案查处。”
一些网站同不良网络公关的斗争早已开始。例如，搜狐就早已发布公约，表示信守商业道德和职业道德，绝不参与不良网络公关；同时还提高了对恶意炒作的技术防范能力，加强了内部管理。
国庆临介绍：“我们工作人员对帖子的每一项操作都会被记录在案，如果有未经授权就删帖的行为，这名员工是要被开除的。”
实际上，即便在公关行业，传统公关公司也逐渐意识到“网络公关”的危害，并开始与网络公关公司划清界限。
“处理负面信息的短期利益是巨大的，但是网络危机处理已经随着网络媒体价值的提升被工具化甚至‘凶器化’，这种模式肯定无法长久。”北京唯来爱博营销策划有限公司总经理魏奇说，“从长远来看，我们必须抵制撤稿、删帖等短视行为，回归公关的本质。”
而据张俊介绍，相关部门正加强网络公关方面的管理：“我们近期已开始着手对网络公关公司采取一定措施，一是加强对网站的管理，要求网站、博客、搜索引擎严格按照相关规定，并建议逐步实现实名制，防止同一用户注册不同身份恶意炒作；二是明确了一些重点监管对象，加强预警；三是开展网站人员备案工作。”广告猎头公司.
闵大洪指出，互联网企业应开展行业自律，严格内部管理，开展从业人员网络法制和职业道德教育，建立健全网站编辑和版主行为规范。“这不仅仅是我的意见，而是评议会的共同呼声，也是主管领导的意见。”
【相关链接】
“网络推手”打着“网络公关”、“网络营销”、“口碑推广”的招牌，利用网络的开放性、匿名性，有计划有组织地策划议题、虚构事实、左右舆论、操纵民意，并达到牟利的目的。网络推手进行公关和营销的特点是：一、充分利用可以利用的所有资源，包括网站论坛、贴吧、博客、微博客、QQ群、聊天室、网络视频等；二、通过熟练的网络技术，将炒作的话题进行快速、大面积的传播；三、迎合网民大众的心理和趣味，将时下的新闻热点和网民情绪结合起来，进行“借势”和“造势”。值得特别注意的是，网络推手有的已形成规模，建有固定的工作场所和一定数量的员工，进行公司化运作，在严密的运作机制下，更多被称为“网络水军”的分子被雇佣，按照策划人员的指示在网络上发帖、回帖或沉帖以制造更大的声势。
“网络推手”虽然以商业炒作为主，但其特殊的地下运营方式和强大的话题炒作能力以及日益组织化、专业化和规模化的发展趋势，给社会经济活动、舆论导向乃至国家安全都带来了不容忽视的负面影响。主要表现在：一、助长企业间的不正当竞争，破坏诚信经营的大环境。网络推手或者采用“无中生有”、“混淆是非”、“移花接木”等方式，协助客户企业肆意攻击、抹黑竞争对手；或者用扬言“曝光内幕”、炮制“负面新闻”等手段要挟，迫使受害企业“花钱消灾”。二、愚弄广大网民的同情心、正义感，让网民在不知不觉中充当其炒作的“托儿”或者“打手”，通过人为制造的网络热点事件，扭曲网络舆论。三、严重地误导广大网民尤其是青少年的价值观和审美观，一些网络推手为了“吸眼球”、“搏出位”，故意采用反社会、反主流、谩骂侮辱、黄色下流等方式来制作和传播信息，推出了一个个以“丑”为荣的人物，掀起了一股股“庸俗、低俗、媚俗”之风。传媒猎头.
———据2010年11月3日北京网络新闻信息评议会本年度第五次会议部分网络公关案例□蒙牛诽谤门2010年10月19日晚，一些网络论坛突然传出消息，称曾引起轩然大波的“圣元奶粉致儿童性早熟事件”，是奶业巨头蒙牛及其公关公司策划出来，以打击竞争对手。同时另一奶业巨头伊利公司也指控蒙牛对伊利旗下产品QQ星儿童奶、婴儿奶粉，进行有计划的舆论攻击。截至10月24日，蒙牛诽谤门案件侦破后，涉及蒙牛诽谤门的蒙牛未来星品牌经理安勇、北京博思智奇公关顾问公司郝历平、赵宁和马野4人被批捕。蒙牛诽谤门案的批捕机关是呼和浩特市检察院，4嫌疑人所涉均为“损害商业信誉、商品声誉罪”。
□芙蓉姐姐从2003年底开始芙蓉姐姐以游学清华、北大的边缘人身份在北大未名论坛、水木清华BBS发帖，尤其在2004年开始在水木清华BBS发表大量照片，名人效应迅速被网络扩散放大，进而被平面媒体相互报道。有评论称，芙蓉姐姐的迅速走红，标志着“审丑时代”的到来，也标志着网络炒作时代的到来。通过网络出名后，芙蓉姐姐也获得了个人收益，据称目前芙蓉姐姐的出场费高达十几万元。
□别针换别墅艾晴晴举着一个别针出现在网络，称要制造一个“美丽童话”———用一枚别针换别墅。在100天的时间里，艾晴晴共成功交换了16次，最后换到了广州美美音像有限公司的签约协议书。猎头网.在此过程中，网络上掀起了对“交换MM”的高度关注。然而，幕后策划人立二说最后自己揭穿了这场骗局，他透露，与王晓光（即艾晴晴）接触后，双方达成合作意向，目的是打造一个“交换MM”的形象，等王晓光走红后，再进军歌坛。
□凤姐2009年底，重庆綦江人罗玉凤因一系列雷人言论在网络上走红，被人称为“凤姐”。罗玉凤征婚事件为某网络营销策划机构策划炒作，据该网络营销策划机构发起人孙先生介绍，2009年罗玉凤通过某网络营销机构官方网站联系到他，要求帮助她炒作出名。
□贾君鹏事件2009年7月16日，有人在网上发帖：“贾君鹏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这样一个12字网帖莫名蹿红，短短两天回复数300621，点击数760万。重庆一家传媒公司自曝是他们制造了“贾君鹏”，目的是帮助一款游戏保持关注度和人气。该策划“总计动用网络营销从业人员800余人，注册ID2万余，回复10万余。”这个创意也让他们赚了“6位数”。 (来源：中国企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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