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境电商的Emoji故事：三年内近2万卖家被诉 总损失高达1亿美元

【编者按】知识产权问题往往是跨境电商卖家容易踩坑的地方，比如业内知名的Emoji侵权案件：源于日语的Emoji，做为表情符号的代表被全世界广泛使用，它的大火使得周边产品都极受欢迎，很多卖家也在跨境电商平台上销售相关产品，但这让他们陷入了侵权问题。过去两三年里，有近2万个电商卖家被一家在美国持有Emoji文字商标的德国公司发起100多个诉讼，最后几乎都以卖家们受到巨大损失而告终。这一案件背后到底存在着怎样的问题？遇到此类情况的卖家们该如何保障自己的合法权利？美国CBC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张宁、程骞向亿邦动力投稿，对此进行详细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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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跨境电商看到Emoji的字眼大概会有些害怕。

从2021年7月份到2024年初之间，一家在美国持有Emoji文字商标的德国公司——EMOJI COMPANY Gmbh总共对电商卖家发起了106个诉讼，每个诉讼涉及200家左右的电商。被告主要是来自全世界在美国销售的电商，只要页面上提到Emoji这个词就会被告。近2万家电商不得不由于这些诉讼关店或者进行高额赔偿，总损失金额可能高达1亿美元。

2021年3月，一个月里便有高达12起诉讼。

这家德国公司EMOJI COMPANY Gmbh过去十多年在美国申请了200多个Emoji商标，覆盖150多个行业。但是作为品牌，基本没有人听说过这家公司的实际运营。

Emoji源于日语 (絵文字?えもじ) 。作为表情符号的代表，这个词被全世界广泛使用。绝大多数时候，Emoji用来指代表情符号的图片，而不是一个品牌。正如苹果公司并不能阻止超市出售苹果或者卖家出售苹果形状的手提包。

但是Emoji公司不是苹果公司，它决定通过这个商标来盈利，因为这家公司或者其背后的律师意识到美国的知识产权诉讼流程以及电商平台的政策使得所有被告难以组织有效的反抗。这就是最近越来越多美国专家意识到的一个问题。美国法庭，尤其是伊利诺伊州北区联邦法庭正成为全世界对电商“撸羊毛”的最佳法庭。

原因有那么几个。伊利诺伊北区法庭从2017年开始大量允许美国的原告律所在没有通知电商的情况下签发临时禁令禁制令要求平台下架产品并且冻结所有资金。收到禁制令的平台，没有任何犹豫，会直接通知电商产品下架、资金冻结。被冻结资金的电商没有能力和意愿去昂贵的美国法庭维护自己的权利，常常不得不和解了事。

这个架构就是所谓“SAD诉讼”（Schedule A Defendants Scheme），是一种针对大规模知识产权侵权的诉讼模式，常被用于针对电商平台上的第三方卖家。之所以被称为“SAD诉讼”，是因为这类诉讼中被告的名称并不是被列在诉状的正文中，而是以清单的形式被列在诉状的附件（Schedule A）里。

“SAD诉讼”形成的初衷是为了保障知识产权的权利人，使其能更有效地保护自己的权利，下架侵权产品，避免权利侵害人转移财产。但在现实中，它被越来越多知识产权滥用的原告或者律所利用来谋取和解费用。

Eric Goldman教授是Santa Clara法学院教授。他在2021年介入一起Emoji的诉讼。作为法学教授，他被大量这些明显不符合美国程序法原则的案件震惊了。尽管他在2021年的一个案件里作为专家反对了法庭无原则地颁发禁制令，并且指出这个禁制令违反了美国最高院的判例——该判例确认只有一个词被作为商标使用的时候，该词的使用者才可能作为商标侵权的被告，但当时这个案件并没有得到法官的支持。

Eric Goldman教授此后在哥伦比亚法学院发表论文《滥用知识产权诉讼的SAD》（A SAD SCHEME OF ABUSIVE INTELLECTUAL PROPERTY LITIGATION）。这类诉讼终于首次引起美国法学界的注意。越来越多的法学教授意识到SAD案件已经偏离了知识产权保护的范畴。

一直到2022年，22-cv-3378一案中，经过一年的诉讼，终于有一个伊利诺伊法官在2023年10月份做出了是否侵权的判决（之前的所有100多个案件由于几万个被告没有意愿抗争，都没有达到法官审阅是否侵权的地步）。该法官提出之前Emoji公司轻易地拿到禁制令的原因是因为没有双方抗辩。但是审阅被告的抗辩后，法庭同意被告的意见，Emoji公司不应该利用这个商标诉讼对电商提出禁制令。

2023年一月，Emoji公司大规模撤诉，所有22个案件的被告的账号得以解冻。

但这只是冰山一角。2023年一共有1500多个类似的案件。大量急于恢复运营的电商被告仍然在不断和解，为这些原告律所输送资金。其中以中国电商为绝对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