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体书强势回归，历史类小说持续发热 ——2017年法国出版业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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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莺

编者按

那些和我们说着不同语言的人，他们在读什么书？

年底译介海外的出版情势与阅读现状，是21世纪经济报道人文版几年来的保留节目之一——而且，在版面有限的情况下，我们更倾向于选择介绍非英语世界的情况，今年带给大家的便是法语、西班牙语和日语的出版回顾。

在2017年几组有关法国出版与民众阅读习惯的调查中，我们不难发现法国人仍旧保持着传统而古典的阅读方式。一方面，2017年1月份公布的调查数据表明，40%的法国人每年阅读5-19本纸质书，而每年纸质书阅读量超过20本的则占25%。相比之下，只有11%的读者每年阅读5本以上电子书。另一方面，图书销售的宏观数据也从一个侧面证实了这一点，与2015年相比，法国2016年图书销量增长了3.5%，达4.37亿册。而据不完全统计，这一数据将在2017年得以维持，这就意味着，2017年法国图书总销量或将突破4.5亿册。

早些年电子书气势汹汹入侵市场，法国人却表现出空前未有的信心。法国作家、学者的旺盛创造力，让本国的图书市场依旧维持着稳定的增长，高卢人体内流淌着的古典血液，也不断为实体书领域注入新鲜的活力。

每年秋季是法国的文学颁奖季，时值学校开学，这一阶段也通常被媒体亲切地称为“文学返校季”。在2017年法国文学返校季，有大约580种文学类（包括法语和翻译类文学）得到出版，比上一年增加了20种左右。去年法国图书之王的桂冠非纪尧姆·米索(Guillaum Musso)莫属，他的第十三部悬疑小说《布鲁克林女孩》在法国狂销45万册，而作者本人在这一年内所有作品的销量高达183万。这个数字无疑是惊人的，要知道，一般即便在秋季档，小说一旦卖出10万本，就已经是很喜人的成绩了。今年，历史小说与悬疑小说继续唱着市场的主调，埃里克·维拉尔(Eric Vuillard)的《白日的秩序》斩获今年龚古尔文学奖，小说以1938年纳粹吞并奥地利为背景，使用了大量历史档案与照片，徐徐揭开隐藏在战争机器背后政治与商界阴暗的勾结。小说以希特勒与24位德国大公司老板的会面开头，向读者揭示当权力和金钱相遇时，对世界历史进程产生的毁灭性打击。获得龚古尔奖后，《白日的秩序》在法国图书市场表现一路看涨，并且已经有影视公司对将其改编成电影表现了浓厚的兴趣。

颁奖季其他获奖作品还包括有着“龚古尔补充奖”之称的勒诺多文学奖(Prix Renaudot)，今年来自奥利维耶·葛兹(Olivier Guez)的《约瑟夫·门格勒的消亡》获此殊荣。与《白日的秩序》一样，《约瑟夫·门格勒的消亡》处理的同样是有关二战的大背景，小说选择从个体叙事入手，聚焦有着“死亡天使”之称的奥斯维辛集中营医师约瑟夫·门格勒的人生，通过对丰富史料的解读，讲述其在集中营进行的冷血人体试验，并试图对其在巴西离奇的死亡进行解密。

费米娜文学奖(Prix Femina)颁给了菲利普·贾纳达(Philippe Jaenada)的《砍刀》，这是一部充满哥特色彩的侦探悬疑小说，同样发生在别墅内的凶杀案及其侦破过程，让人联想起作者在1977年同时斩获花神奖(Prix de Flore)和亚历山大·维亚拉特奖(Prix Alexandre-Vialatte)的作品《野城堡》。另一项重要文学奖梅第西奖(Prix Médicis)则由雅尼克·哈内尔(Yannick Haenel)的《拿好你的皇冠》获得。和颁奖季其他主题沉重的作品不同，《拿好你的皇冠》是一部立足于当代城市的癫狂小说。读者追随一位名叫让·杜谢尔的作家的生活轨迹。他生活在巴黎20区，每日都消耗在自己的电脑和酒精中。创作了一部厚达700页的电影剧本，却无人问津。郁郁寡欢中，他突然收到了来自大洋彼岸的电话，好莱坞导演迈克·西米诺读了剧本，并对其兴趣浓郁。突然得此利好消息，让·杜谢尔出门在城市中游荡，此后，他遇上了一只疯狂的狗、一位落入凡间的仙女、一位长相酷似法国总统马克龙的旅社老板，及法国著名女演员伊莎贝尔·于佩尔本人。《拿好你的皇冠》游走在文学与电影的两端，将创作者时而空虚，时而丰盈的精神世界进行了充满戏谑感的扭曲，生动的文字，读来畅快淋漓。

除了以上登上文学奖“大雅之堂”的新作之外， “新浪漫小说”(la New Romance)也是2017年在法国新晋蹿红的一个流行文学种类，这一现象得益于雨果小说(Hugo Roman)出版社在背后的大力推进。自9月始，出版社集中推出了一批六本打着“新浪漫小说”名号的作品，并在市场上取得骄人的战绩，其中拔得头筹的是女作家莫佳纳·莫孔布勒(Morgane Moncomble)的《来吧，让我们相爱》，该小说在法国图书评分网站babelio上取得了4.4的高分（满分为5分）。

除了在种类和类型上不断拓展之外，纸质书之所以能够抵御新科技的侵袭，法国媒体在年度总结中给出的另一个理由同样值得令人深思。受到英国《卫报》一篇名为《实体书如何战胜ebook》的报道的启发，法国“书结”网站对这一问题的回答是：美学终将超越一切。这篇文章详尽地记叙了法国市场上近年来涌现的在设计上令人耳目一新的图书作品，它们打破了著名图书系列的传统格局（诸如伽利玛出版社“白皮书”系列，或是格塞特出版社浅黄色封面的文学系列）。在2017年，不少出版社都开始大胆革新，根据新推出书目的风格和类型，选择不同材质的纸张、画风对封面进行个性化的呈现。这一做法，也其实是应和了整个欧洲地区的总体趋势。在法语中，“精装书”直译过来就是“美丽的图书”的意思，现如今，就连畅销书出版商都花足了心思，在实体书的各个角落开刀，使其变成市场上独一无二的存在，吸引消费者的目光，同时也有效地促进了作为商品的纸质书的销售。